乌克兰诗纪：五首

乌克兰的春天

这么说，似乎并不正确
但她确然从全世界，从漫长时空的春天里
走了出来，坐在炮火中
成为一尊雕塑

她里面有鲜花，与你我一样
有奔跑，与你我一样
有对爸爸妈妈的呼唤，与你我一样
有热烈的拥抱，与你我一样

她那么远，远得让人忘却
但你若走近，会突然心痛，会流出泪
会看见春天，是多么可疑的存在
她那里只有愤怒的向日葵
只有死亡的追逐
只有别离的哽咽嘶喊
只有下一站的逃亡

不知道，她何时会进入下一个季节
她拎着行李箱，坐在熙熙攘攘无数的面孔中
成了，春天的异乡人

2022.03.10

大屠杀

冰冷
冰冷的蜷曲
冰冷的街道和土层
冰冷的散落衣物
冰冷的脸庞
冰冷的寂静

冰冷的呼吸
冰冷的人间四月
冰冷的布查
冰冷的泪

何以报这冰冷的狰狞的
罪恶
何以温暖这接天的
冰湖

2022.04.04

无题

祈祷，如清晨的露珠
挂在草叶上

祈祷如鸽子衔着的
晨风
叩响窗棂

沉睡意味着什么
沉寂意味着什么

当你忘掉口中的言辞
也许
你会跨越最遥远的距离

献一束花，给布查，这地图上的
一个代名词

2022.04.05

子弹飞出枪膛

子弹飞出枪膛
带着热量

灵魂飞出仆倒的心房
带着热量

是子弹更轻
还是灵魂更轻

或者
哪一个更重

子弹飞出枪膛
灵魂飞出仆倒的心房

他们颤抖
飞向开满鲜花的春天

亲吻着乌克兰的风
这个春天所有热泪的见证

子弹飞出枪膛
灵魂挥别潮水一般的目光

乌克兰
是千言万语的墓志铭

2022.03.06

普京，听说你落了泪

就在听一首歌的时候
《多想活着》
是啊，但能不能
别将我亲人的生命剥夺

我的母亲也是母亲
我的儿子也是儿子
我的妹妹也是妹妹
我的父亲也是父亲

她和你的母亲一样慈祥地看着你
他和你的儿子一样闪着清澈的眼睛
她和你的妹妹一样戴漂亮的花朵
他和你的父亲一样抚摸你的头

你们长大了，像头猛熊
你们打着高智商的牌，俯视吾民吾国
你们的心，何时丢了温度
你们可敢俯下身，接受一位母亲的吻

普京啊
你们这些大人物，可否别再流他人的血
别做那让邻舍恐惧的恶棍

别让你的手被父亲抛开，他们在你也将要去的地方围炉饮酒
别让你的手被母亲抛开，她们在你也将要去的地方晒着太阳唠嗑
别让你的手被儿子抛开，他们在你也将要去的地方欢快追逐
别让你的手被妹妹抛开，她们在你也将要去的地方牵着手跳舞

2022.03.03